半夜被浑浑噩噩的梦搅醒,梦里的世界我清醒又恍惚,火光惨烈,飞沙走石,狰狞淫笑,八方驰援,徒手刨泥,离散的悲,无助的抗议,哭后的安静,安静后的喧闹,有如一幕幕交替不断的电影。
我知道,那是理想和残酷的发源地,随时淹没我现实的坚持,打败我的倔强。现实里牵强的笑只在边缘徘徊,现实中的倔强是演给别人看的配角。
不想睁开眼睛,有一只蟋蟀,轻轻地在这无边的黑色里吐露自己的心事,可能不与人听,只想低婉一地碎语,沉吟,断续,而有节奏,翻个身,侧耳静闻,颤栗的韵律让我想起那声声抽泣的样子。
还有张张为失去而痛心的脸。
夜为所有拉起幕布,公平地一起走在黑暗有如地狱的边沿。
有些微凉,我还是坐了起来,像大多数失眠者一样,在徐徐而上的烟雾中隐隐显现自己疲惫的倦容,或泡杯茶,看叶子被水的激情一点点柔和而静静地舒缓,那种怠惰式的生存,我隐约在刚才的梦中邂逅。
翻开一些书,早已习惯了平淡的对白,婉转的情节和精妙的语言,麻木而毫无所悟地让它们从我的眼前飘过,如陌生不相干的女子,她翩若惊鸿地回头,我却无动于衷。
湖水无风柳自静,夜空无月星照明,看到此句时窗外的夜灯朦朦胧胧地从远方奔赴而至,夹着碎枝盛叶的影子,魅影似地跃在我床头的墙上,夏风是夜的魂魄,看不见,却又时时地指使万物而动。
星星点点,那些薄凉的世事它应该都看的见,不动声色或许便是深藏不露。
如做人般,世间多少邪恶事,一笑红尘已离逝,莫问悲喜生由来,淡淡花香淡淡行。
枝条抚醒了小雀,立在树的顶端,对着渐渐隐去的星空开始自己的晨曲,一声续一声,惊的我屋内的蟋蟀暂时停止了心事述说,继而沉默地听鸟儿歌唱。
我忽儿听到树果坠落的声音,她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声响,如在水波中荡开的涟漪,那一圈一圈向外的延展,带动周围的颤动,我听见由此而动水激岸的回荡。
东方似乎微白起来,那抹朝阳蕴育而生,我犹豫是否找一处高地,面对这新生的世界,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向天空道一声早安。
我还是沉默下来,想起在火光中离开的人们已经沉睡,我还不想扰了他们的清梦,他们才刚刚入睡,而且要很久很久甚至永远都不会看到这日出日落的繁华,那些突然遭受淹没的同胞还深深地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到来,我又有什么值的大声吆喝的?
等字只能是书写在文字里,无论站在多高的山峦,都无法看到你们笑靥如花的容颜,若你归来,不妨托风月当信使,拂我面容,撩起我不再浓郁的双鬓,告知我你的归期,我会在滚滚红尘的路边,用这一世最锵锵的口号,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