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一朋友的空间里听到号称为“灵魂歌手”黄小琥唱的【没那么简单】,不只是被他低沉苍凉的声音所感染,更是被里面的词义所打动。歌词中写道“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幸福没有那么容易,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我没看过也没经办过那么多的背叛,但是没那么容易找得到谈得来的人这是事实,一点不假。而幸福的感觉我觉得比较贴近灵魂,灵魂上的东西当然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禅定,要的是心智。
这一生谁也不能预测自己会跟什么样的人同行,你能不能成为别人聊得来的伴都不能由自己拍板说了算。
聊得来的双方,必能互通其心。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悲怆的长歌痛哭之声至今犹在耳边回响。身被流放,心系楚怀王的屈原绝对是那个朝代最孤独的人,“蛾眉”遭妒,“众女”陷害排挤,连最信任他的怀王对他的精忠报国心存怀疑,对他的变法置若罔闻,没有任何人再能与他聊得来。惟有汨罗江能吞吐其鸿鹄之志,成全他绝世的政治理想。五月五日,那是全中国人民特殊的日子,他的灵魂不灭,横绝千古,其家国之情之爱一直傲放执着地活在人民心中,成为中华文化的象征,滋养着神洲大地的子子孙孙。
晋陶渊明四十八岁归隐,当了八十多天的彭泽县令,在此期间看破官场丑态倾轧,挂冠而归,不为名利所动,不为五斗米折腰,宁愿“采菊东篱,结庐人境”。可见达官贵人与他怎聊得来,能与他谈得最起兴的也只有日月山川,秋菊幽兰了。他一生追求内心的平和和道德完善,不为外役的精神成为魏晋风骨的精魂,无数名士为之争相仿效。
人与人之所以聊得来,不仅要互通其心,更要势均力敌。否则别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话说【三国演义】中的“煮酒论英雄”,当年曹操约刘备入府饮酒,谈论起谁为世之英雄的问题。刘备罗列一批精干人士,点遍刘表,孙策,袁术,袁绍,张鲁等人,都是当时如雷贯耳的人物,可均被曹操一一否定。曹操说英雄的标准当应是“胸怀大志,腹有远谋,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我。”看来与曹操聊得来的只有刘备了。被曹操识破天机的刘备吓得当场把筷子跟汤匙一并失落在地。
他们是一代枭雄,英雄所见所聊无非是吞并天下,谁举沉浮的问题,即使是畅饮也是话中有话,暗藏杀机。所幸刘备巧借雷雨之声,藏巧于拙,避免了一场劫难。
当一个人不再有聊得来的伴,甚至连文学,音乐,艺术,精神也无法将其拯救的话,那么他们就只有自身破碎。
与国学大师王国维最终聊得来的恐怕只有内心笃定的纯粹国学。多少人不能明白清华园昆明湖那沧桑的一跳,究竟他要去寻找什么,或许他殉的只是他精神王国的破灭。而与海子谈得来的也只有“九个海子”不断浮现的诗情画义,他的激情得不到回应,他所痴迷的诗歌也没多少人热衷,根本无法给予他温暖。所以他要激烈地卧轨归去,他的心破了,流不出血。灵魂的家园随之倾覆。
而这个世界,并没有永远聊得来的伴。是的,你不能强求。时间在变,世事在变。
张爱玲对胡兰成可谓情有独钟,他对她知根知底,精晓她文字背后的掩晦曲折。宁凭一纸“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宣约,她就敢委身于他。他说她是“不能被选择的人”,他们情投意合不过三年,婚姻终以破碎剧终,抗日战争后的他竟能把她看成弱柳残花弃之不管。他对她的心思真是最了解,她别无选择,瞬间枯萎。
很多人知道荷西是三毛灵魂的绝配,他们之间心心相印,互为唯一。即使三毛说些反话哄骗荷西,他也是甘愿束手就擒,为她紧张为她东奔西走。之后荷西离开人世,三毛回大陆寻访令她神往的西部歌王,而仍被名利缰绳缚心的王滨宾终难通三毛心意。俩人一段惊世骇俗的尘缘没过多久便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人如荷西那么明析他懂她疼她。足迹踏遍拉丁美洲,非洲都不怕的坚强女子,却用一只丝袜让自己毁灭,走入一个永远荒芜人烟的世界,那是一个不能花开成海的地方。离去的那一年,她才四十八岁。
在影坛上,张艺谋对巩俐算是了如指掌的,他把具有“东方神韵美感的她”推向世界,让她一举成名天下知。我想他与她聊得来的除了电影艺术,还有灵犀一点通的精神维护与尊重。而最后因种种原因她选择了别人,我想于他,她是断然舍不得的。
很多很多的人我们只能可怜,很多很多的事我们惟有叹息。
这些天我的朋友一再强调她几乎在迅速老化。翻遍所有电话竟然找不出一个能拖手的人,出去走走或是聊聊天。不是你说在飞机上,就是他说正有要紧事脱不开身,各类原因不一而足,不外乎以“忙”字婉拒。
我说恭喜你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高处注定不胜寒。其实她这样的感触令我倍感心疼,不是我在她心中被剔除到陌生人之列,而是这个世界似乎都在为物质的丰满而丧失了自我,丢了亲人。甚至茫然到不知道谁是你真正的朋友,忘记了什么才是你真正要追求的东西。
我震惊,她的疼痛也清醒了我。如今的我莫不是为了生活熙熙攘攘,折腾得不像人样,父母摞在千里之外没有时间嘘寒问暖,朋友之间有话也不想说。天天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离不开身,下班后闭门不出。不是摇控电视,就是打开电脑放歌。看不看,听不听都在其次都不重要,就是想有一点儿声音,感觉有人陪伴的样子。
可我还是要在温水煮青蛙的日子里不停翻滚,似乎没有尽头,行将就木。而且众人都这样在运作,你能怎样?你不拼命地干,你的生活来源就保不住了啊。多么富有理由的解释!想一想,彻底地想一想,因为忙而忘了一切,这到底值不值得?
平日里大把大把的人与我谈与我说,说得最多的无非是些工作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是产品就是价格折扣,索然无趣。
去年在网上遇到一位朋友,父母离异,十七岁,很透明的一个男孩。他与我谈生死,谈世界,谈他最好的朋友巴哥小狗。他说这个世界越来越冷漠,没有安全感,想一死了之。
“一死了之”,我听不得这样的话,尤其是它出自于未成年人之口,当时就吓得大汗淋漓无话可说。我故作镇定地说你就把我当成你妈错生一位姐姐,等你到了二十五岁再说,如果你那时还想死姐姐陪你一块死。而且我有祖传秘方绝对死得比任何人都优雅。不过这些年,你得走遍一些地方,接触一些积极温暖的人,看一些光明有用的好书。然后把觉得美好的人,事,物说给我听让我与你分享。
此事没过多久,我便在振兴路看到一书店搞大甩卖。所有的书无论贵重一律五元钱一斤,我顿时傻眼,想不到书也可以沦落到与破烂齐平的下场。里面有唐诗宋词,古今中外历代名剧。医书,哲学,绘画,词典等等无所不包,我特意挑选了一些内有趣味配图及名家赏析的书给他,想来对他一定有用。于是毫不犹豫一下子买了一百多斤。
叫卖书的人捆结入箱直接就快递给了他。把书寄走后,我心花怒放。这么多书,凭不多的业余时间搞懂弄透,足够花费他二年的时间,而且不等他看完,我再买,再买,这下子他哪有分身之术,哪有时间想到死了呢?
为了他不再对人生失望,下班后我抽出空闲,坚持每天向他的电话或是邮箱里发一些我觉得对他有好处的东西,有时是些可爱的动物,风景,花花草草之类的图片,有时是些励志的短语,有时是些小笑话,或是我经历过的一些简单小事情说给他,包括废话。
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感觉人与人的温暖,人与人的真心关爱。
久而久之,他也常发些中外各地的风光图片过来,还简要说明其特色,告诉我风景所在地及美的真相本质。有时候还跟我谈论经济政治方方面面的话题,周末的时候还让我讲一些经融方面的知识给他听。
他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他告诉我他有新朋友了,不再只是一条跟他相依为命的狗。他也不再谈及悲观厌世的话题。时常对我说“男儿志在四方,理当马革裹尸......”。我没想他能一下“迷途知返”,只要有新的变化,慢慢的也好。
洪应明说:“人心多从动处失真。若一念不生,澄然静坐,云兴而悠然共逝,雨滴而冷然俱清,鸟啼而欣然有会,花落而潇然自得,何地非真境?何物无真机?”
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过度沉迷于物质财富的追逐,肉身感官所带来的欢愉,心存浮躁,势必失了本性本真,再没有心思与时间去关注外界的精彩,去静心倾听大自然的真谛。若不生贪念,处处都是真境,万物皆含情有义。
现今的我们不停地忙碌于追逐富足,无尽无止。有多少人不是忽视了对长辈和下一代的关怀与陪伴,久而久之,财富愈多,精神愈贫乏,心灵越空虚。
所以说身边人一群,与你聊得来的却廖廖无几。
不如放开心胸,放下心机,丢开贪恋。莫因生活工作上的不如意牢骚满腹,进而生出一些悲观厌世或愤世嫉俗的郁结扰乱而蒙蔽了我们的初心。物役所制心必苦,不如思想与行为上作些减省,少一分贪图与奢望,多一分关照内心,多一分关爱我们身边的人,世外桃源自在心灵深处。
“芦花被下,卧雪眠云,竹叶杯中,吟风弄月,离了万丈红尘。”这才最真实的快乐与丰足!
如果万一当你发现没有与之聊得来的伴时,不妨听大自然说,与花草树木飞禽鸟兽谈,与文字谈,与音乐谈,与自己的心灵谈谈。无话可聊没事,断不可空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