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四旬的田先生,在方圆十里八村,是远近闻名神汉。提起田先生的出名,说起来还真是有缘由的。
(一)
那似乎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方圆百里的地方,有个习俗,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凡是供老祖宗(家谱)的人家,主人都要出村去接神。所谓的接神,也就是到村外选好一处地方,烧几张纸钱,嘴里念叨着:过年了,回家吧……这类的话,为那些逝去的亲人回家过年引道的,那情形就好像他们真的能跟着回家过年似的。
那天,田先生因多喝了点酒,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他一边埋怨着老婆怎么不早点叫醒他,一边就提了纸糊的灯笼,拿着一捆黄表纸,走出了村子。那时的村庄,都还没有电灯。黑漆漆的夜,天空中有几颗寒星在眨着眼睛。
在这样夜黑风高的晚上,即使是胆大无比的他,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心突突地跳起来。他前后左右看了看,此时已经没有别人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感到害怕了。于是,他不敢再往前走了,蹲下身子,把手中的灯笼放在一处平坦的地上,心说,就在这里吧。他刚刚点燃黄表纸,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刮着树枝,发出唰唰的声音。这一响声,吓得他一哆嗦,四处张望起来。猛然发现前面不远处两点豆大的绿色光点,跳跃着向他这个方向而来。他还没来得及跑开,那东西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他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吓得他大叫一声,抱着头蹲下了身子……
至于他遇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回家后他大病一场,病好后,他就“出马”成了远近有名的神汉,不仅能医普通的病症,还能医疑难杂症,就连妖孽作祟,也是逃不过他咒符。据说,他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受持”成仙了。渐渐地,他真正的名字就没人再叫了,大家都称他为田先生。看鬼故事关注QQ:515348
一个夏日的午后,田先生正在家中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边乘凉,一边喝茶。那神情,悠然自得,惬意得很。朦朦胧胧的似睡非睡之际,眼睛的余光发现院外有人在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看到田先生,那个人走了进来。这是个陌生人,满脸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看他那一身尘土,显然是走了很远的路程。来人打量着田先生,问道:“请问,您是田先生吗?”
田先生放下手里的茶杯,点了点头。来人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拱了拱手:“田先生,可找到您了。我是来请您,救救我家的孩子,求您了!”
田先生让来人坐下,慢悠悠的押了口茶:“你说说事情的原委吧,我总得知道个事情的大概吧。”
来人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啊,这几日,真是吓死我了。”接着他说出了发生在他家诡异的事——
我家儿子刚刚两岁,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长得白净净,胖乎乎的,黑黑的眼睛就像会说话时的,招人喜欢。村里的人们没有不喜欢他的,那些婆娘们没事的时候就爱到我屋里,这个抱抱,那个亲亲,逗孩子玩。这孩子也爱笑,谁抱他他都咯咯地笑,很会哄人。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像是中邪了,晚上不睡觉,也咯咯地笑,好像有谁在和他玩是的。开始我们不为然,以为孩子闹癔症在做梦呢,谁知道他整晚的不睡,已经有好几天了,白天却还很精神得很。我怕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请您去给瞧瞧吧……
到了那个人所在的村子,田先生边走边瞧,四处打量着。他看到村前有一片荷塘,此时正值盛夏,荷花开得满塘都是,那香气弥漫在四周,有种迷人的味道。他一眼就看到有朵荷花开的不同寻常,心里暗暗留意了,揣摩着,是不是这荷花在作祟呢?
走进那人的院落,也没发现别的可疑东西。在屋内,田先生走了一圈,这瞧瞧,那看看的,还是没有发现其它的异常。田先生心里有底了,就是那妖孽,那荷花在作祟。他冷笑了一声,小小妖孽,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作妖,可是你自己找死呢。
田先生这个大神怪得很,做法的时候,和别的大神不一样。他不用哼哼唧唧地唱,也不用摇摇摆摆的摇铃打鼓的蹦跳。只是安静地点燃三炷香,然后双手合十,闭目静坐。三炷香燃尽了,他也睁开眼睛了。吩咐主人:“你接点童子尿水来我用。”
童子尿是现成的,不用到外面找,这家孩子的尿水就可以。然后,田先生从自己背来的袋子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老旧的砚台,又拿出一个金纸包裹的东西,原来是半截墨。那墨,和普通的墨有点不一样,上边有着条形花纹,细细看去,却是一条龙的纹饰。现在被田先生用的只剩下上头的大半个龙身了,却还有着张牙舞爪的姿势,散发着夺人魂魄的气息。
田先生把主人接来的童子尿倒了一点在砚台里,然后轻轻地把那墨在里边细细研磨,尿水和墨混合在一起,他看到,渐渐地浓了,于是收起了那宝贝似的墨,又小心翼翼的用金纸包裹好,放进自己的袋子里。接着,他又取出一张黄表纸,裁成一条条的小张,一共六张。拿出一支狼毫毛笔,在砚台上润了润笔,就在那小纸条上画一些谁都看不懂的符号,曲里拐弯的,像游龙,像蜈蚣,像字母,又都不像,总之,没人看得懂。在屋子的四角各贴一条,剩下两条,他自己收起来了。主人也不敢问,只是看着他忙乎着。
说着话,天就黑了。田先生告诉主人,一切照旧,你们每天怎么做,今天还是一样,别让那怪物看出什么来,今晚要是不来,以后就难拿住她了。
那怪物到底是道行浅,不知道危险在即。隐藏在屋外门后的田先生,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院外的动静,眼睛一眨都不敢不眨。此时的田先生也有点紧张了,生怕失手丢了自己的面子。
一阵凉风吹来,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味道,透过这味道,传过来一缕奇特的香气。田先生心一动:来了!果真,一蓬荷叶下掩藏着一朵粉红色的莲花,随着一缕清风,轻盈地飘进了院子,又飘进了屋里。田先生向屋里张望着,看那莲花落在孩子的枕边,旋即幻化成一美丽女子,用手亲昵地轻轻地抚摸着孩子那招人稀罕的笑脸。看到那女子,孩子咯咯地笑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抚摸女子头上的荷叶头饰,不住的笑着。田先生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女子有害这孩子的心思,只是在哄着他,逗着他玩耍。
看到这情形,田先生有点不忍心拿这妖孽了,心里矛盾着,怎么办呢?受了主人的拜托,还接了人家的礼金,要是不拿下这妖孽,日后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没能耐。这时的情形,已不容他再多想什么了,唉……“不管了,反正她是妖孽,是妖就要除掉。”
决心一下,田先生一步跨进门里,从衣袖里拿出剩下的两张符咒,一张贴在门上头,另一张“啪”的一声贴在了女子的脑门上。女子顿时委顿下来,哆哆嗦嗦的双手合十,向田先生作揖叩拜,借着月光,田先生看到女子眼中满是泪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是想要田先生放过她。到了这份上,田先生明白,饶过她,自己就完了,从此也别再想用这本领给人看病挣钱了,决不能心软。
那女子的人形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消散了,最后,她似是拼尽了力气,幽怨的说话了: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喜欢他,想和他玩,并没有要害人,可是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我会找你报仇的,等着吧,我要让你没有亲人,最终尝尽孤苦伶仃的滋味……
(二)
在这个地方,几乎每个村子的周围,都有一片或几片荷塘的,但以此命名的,却只有荷塘村。
荷塘村的景致,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村子的南边有一片荷塘,每到夏天,荷花便开得极盛。微风吹来,荷塘里散发出清幽的香气。村子的北边和东边,是半月形环绕着的小山。春夏秋四季,山上不仅开满各种各样的野花,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野菜,供村里的人们采摘食用。荷塘村还真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
这样的灵山秀水,养育了善良的乡民。所以这里的民风很淳朴。
这几年,田先生的年纪也大了。因为破四旧,他被归为牛鬼蛇神的行列,一般不大敢出去给人看病了。但是,要是本村有人病了,求上他,他还是会帮忙的,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钱。
田先生膝下只有一个的儿子,叫田塘。这田塘不像他老子那样精明,憨厚老实。二十一岁的时候,娶了前村的女子荷叶做媳妇,小两口很对脾气,日子过得倒也和睦。
美中不足的是两人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孩子。看到别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他们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家里也显得有点冷清。田老先生偶尔也哀声叹气的,但也没有办法,他能医别人的病,却医不了自家的病。无论怎样,这日子还得过下去,好在,老天长眼。
一天,正在田里忙碌的荷叶突然感到头晕,还伴有呕吐的症状。田塘吓坏了,以为媳妇得了大病。急忙扶着荷叶回到家,顺便去请了村卫生所的老大夫。老大夫过来,先看了看荷叶的脸色,又问了问症状,最后用他那枯瘦的手,搭在荷叶的手腕上替她把脉。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笑着对田塘两口子说:“要向你们讨喜了。”
荷叶顿时明白了,脸微微的红了:“真的吗?”
“呵呵,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是真的,都两个月了。”
这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转眼,十个月,田塘媳妇生下个女孩,取名莲儿。这孩子也怪,一生下来,眼睛就圆溜溜地睁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像两泓深不可测潭水,骨碌碌地转来转去,煞是可爱。
荣升为爷爷的田先生抱在怀里的瞬间,心头一愣,这孩子的表情,怎么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呢,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忽然,有种恐惧的表情出现在那刚生下的孩子的脸上,太诡异了,田先生也给吓着了。
连着几天,田先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思谋着,猛然记起了那年的事——那莲花女子跪在地上作揖的神态与表情,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恍然了:报应还真来了,作孽呀。自己做的孽,怎么就报应到儿子的头上了。
他想,还是问卜吧。于是他拿出香炉,放到靠东墙的桌子上,点上三炷香。自己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站立起来,双手合十,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
那香快要燃尽之时,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个条状的东西,黑乎乎的,刚开始看不清是什么,渐渐的清晰起来,竟然是自己用的那条墨……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又跪下叩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想道,还是把那东西毁了吧,免得留下祸患。
然后他开始翻箱倒柜,在箱子底下把那条珍贵的墨翻了出来,反过来调过去的看着,嘴里默念着:老伙计,我还真舍不得你呀,可我也没有办法。那墨也似是有灵性般,龙的眼睛里渗出了泪水,田先生那个心痛啊。最后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说:“我不让她看到不就完了吗?”
于是,把那墨仍然用原来的金纸包好,又找块红布裹得紧紧的,正在想着藏在哪里好呢,儿子进来了。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惊奇的问:“爹,你这是干嘛?”田先生不想让儿子知道这诡异的事,于是撒谎说:“有人告诉我说,这块墨是古代传下来的,很宝贵,将来能买好多钱呢。我怕被人偷去,想把它埋起来。”
儿子是个实在人,从小就对爹的话深信不疑,一点没起疑心,也跟着说:“我也听别人讲过:“有一些古董还真能卖钱,你就把他埋起来吧,我们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儿子看着那东西,歪着头想了想说:“爹,就这样埋在地下,要是返潮了,会不会坏掉呀。要是坏了,再值钱,人家也不会要的。”田先生一想也是,地下潮湿,会变质的。于是他又缠了层塑料布,想到,就是埋在地下几辈子,也没事儿了。
(三)
时间过得可真快,几年很平静的过去了。田先生心里暗暗的高兴,这魔咒也是有时限的。时限一过,就不灵了。劫难总算要过去了,心里也渐渐的不以为意了。
转眼,莲儿渐渐长大了,出落得花朵一般的美丽。而且性子和善,文文静静的,深得大家的喜欢。每天放学之后,在田先生跟前转来转去,忽闪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爷爷,爷爷”的叫个不停,哄得田先生脸上笑开了花,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玩。
一个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日子,村里的人们都到荷塘采摘莲藕,田先生领着孙女莲儿也去了。荷塘四周,满地洒满金灿灿的阳光,那阳光也洒满荷塘。一阵阵微风吹拂着,满塘的荷花微微抬着头,散发着幽幽的清香。田先生呆住了,莲儿也呆住了,两个人都觉得这场景好熟悉。这时,一朵粉红色的莲花微微摇摆着腰肢,一缕特别的异香传来,莲儿觉得有什么在牵着她似的,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恍惚,那莲花幻化成了人形,是个妙曼的女子,美丽而妖娆,眼里泪光盈盈,闪烁着忧伤的神情。莲儿吓了一跳,叫着爷爷,田先生回过神来,心还在咚咚的跳着,急急忙忙拉着莲儿回家了。
那天以后,每到晚上,田先生就会听到有女子的哭声传来,哭声中还伴有幽怨的叫喊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莲儿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皱着眉头,像是什么事情,搅得她恍恍惚惚的。眼前总有那荷花幻化成的女子,觉得那么亲切,那女子含着怨恨的目光,让她的心很疼很疼。
田先生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转瞬,深秋了。秋霜打落叶,满塘的荷花也零落了。那朵诡异的莲花也不见了踪影。田先生的心才略略安稳下来,但终是做下了心病。
从此,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到了冬天,竟染上了咳喘的毛病,咳得他整夜的睡不着觉。
这天晚上,应该是十五了。月亮很圆很大,那圆盘似的月亮,也闪这诡异的光芒。月光照在屋子里,屋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睡在西屋的儿子媳妇打起了鼾声,已经睡熟了。外边静悄悄地,看门的大黑大概也睡着了,没了声息。
田先生靠着墙坐在东屋的炕上,因为咳得厉害,他睡不着觉。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心里头想着这些年来自己给别人看病,做过的好事和造过的孽,叹息着,悔恨着……
忽然,他听到了外面风吹过的声音,继而一阵香气飘进屋里。但是他坐着没有动,仍然静静地坐着,心里想着,该来的总要来,等着吧。
情形就像时光倒流般,和那个晚上一样,那花顶着荷叶,幽幽的飘进屋里,一打旋,化为人形。站在地上,看着田先生冷笑着:“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田先生说话了,“冤有头,债有主,我造的孽,我一个人还,你别找我儿子媳妇的麻烦。”
女子冷笑一声:“你也有求饶的时候,你怎么就忘了你是从来不饶人的。那年,你要是手下稍稍下留点情,我也不会像风一样的魂魄分离。”
“魂魄分离?!”田先生倒抽了口冷气,“那你现在是……”
女子幽幽的说:“你应该明白的,我现在只是个魂灵……”
“那莲儿是你的一部分了?”此时的田先生,像是灵魂被剥离开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挣扎地说:“你别妄想她会回到你的身体,永远别想了。就凭你的道行,还翻不了天。”
(四)
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日子就迈进了腊月的门槛。
这个时节的乡下,人们正是农闲的时候。那些大事小情,也像了解人们似的,都赶在这个季节,寻找人们来了。
杀年猪的,婚丧嫁娶的,好不热闹。
田先生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家里的大事小情也懒得管了,家里的一切,都是儿子在操持,倒也管得井井有条。虽然说是不管,但他还是悄悄的留意着莲儿的一举一动,也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就站在窗下懒懒地晒晒太阳,望着前面的荷塘。
这天中午,儿子看到老爹躺在炕上,又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对他说:“爹,外边挺暖和的,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吧,别总是躺着。”
站在窗下的田先生,呆呆地望着村前的池塘发愣,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忽然,家里的看门狗大黑跑了过来,嘴里叼着一团东西,满院子撒着欢的跑着。田先生一见,心里一凛:完了!这狗东西怎么就把它给翻找出来了!
看到那东西,田先生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抢过来。他着急地叫着:“大黑,大黑!”但大黑不理会他,依旧跑来跑去。他急了,想要追上去,但凭他现在病弱的身子,哪里还追得上那狗东西。
说来也巧,这功夫,莲儿背着书包走进了院门,迎头正碰上大黑在撒欢。于是莲儿叫了声:“黑!”
大黑却也听她的话,跑到她的跟前,两条前腿搭在莲儿上的肩上,两只狗眼骨碌碌的看着莲儿。莲儿顺手取下狗嘴里的东西,什么呀,还包的这么严实,是不是值钱的东西。小孩子好奇心强,又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一层层的包裹打开了,那块墨出现在她的眼前……
真的是大势已去了,田先生呆若木鸡地跌坐在院子里。
莲儿盯着那块墨,记忆苏醒了,前尘往事涌上心头:那年,自己身体上剥离的一颗莲子,被人吃掉,从而投胎到一户人家。虽然已成人间的小孩,那也是她的孩子呀。忍不住思念之情,于是她偷偷地去看他,亲近他。万万没有想到,田先生竟置她于死地,让她魂魄分离,整日游荡在虚无飘渺的冥冥之中。猛然想起,那一日在荷塘见到的粉红莲花,那不就是自己的元神吗?大叫一声:“莲儿!”转身跑向荷塘。田先生拼尽力气,大声地喊着儿子媳妇:“田塘,快去追莲儿!”
跑出院门的莲儿,迎面正和飘然而来的那朵莲花迎个正着。粉红色的光环笼罩着她,那朵莲花极速地靠近莲儿,二者合而为一,迅速化为一朵魅力妖妖的莲花,向着荷塘的方向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缕特别的香气……
追来的媳妇,只看到莲儿离去的影子,心像被掏空了,被撕碎了,她绝望地张着双手,凄厉地大声喊叫着:“莲儿,莲儿!不要走,不要扔下妈妈……”倒在地上,一缕魂魄,竟也追着莲儿去了。
媳妇死后,儿子整日借酒浇愁,喝得醉醺醺的。一天晚上,像是受到什么招引,走进了荷塘深处,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的田先生,昏花着老眼,整日泪流满面,向着荷塘的方向,张望着,张望着……
【鬼母】
延河的水总是清清凉凉的,小时候的我总是坐在河边看着远处的风景,想着这条河的最终归宿。村子依山傍水,祥和安定。和所有的小院一样,我的家很小很温馨。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闪电在忽的在天上划开一道口子,呼呼的狂风刮着。我家像炸开了锅一样。我的父亲突然像野兽一样打着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哭着喊着“我是冤枉的,不是我,不是我啊。”我父亲红着眼睛,举着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着我母亲的身体,血弯弯延延的直通到堂屋。
我的奶奶在旁边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败坏我家名声!”我从我的小屋跑过来的时候,我奶奶一把把我抱走,惺忪的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个血腥的夜晚之后,我的母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娇艳的女人,还有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妹妹,婉儿。我哭着喊着向平日里和善的邻里问我的妈妈去哪了,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淡漠和嫌弃。我绝望了,不再找妈妈,因为我知道我的妈妈会回来看我的。
诡异的事在我母亲不见的第七天开始了,就是那个被称为回魂夜的那个晚上,整个村没有一丝风,没有月亮,见不到星星,忽的狂风大作,吹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我家的门被那吹起的沙砾撞击的啪啪直响,我的父亲和那娇艳女人还有我的奶奶脸色惨白的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婉儿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哇哇的大哭,我为我的母亲回来感到欣喜,同时对屋子的气氛心烦意乱,打开门径直的出了我家的门,完全忽略了我的父亲叫我的声音。一条黑黢黢的街道通向未知的地方,只有树干呜呜声的漆黑夜里,我依稀的看到了我母亲的影像,怎么也追不上,我用尽全身力气哭喊着妈妈,却无济于事,我看着妈妈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忽的我眼前一片白光,接着我看到了父亲那焦急的脸以及那女人不屑的表情。
昨晚一条长长的水渍混着血水从延河的岸边一直通到村里的最西边,全村的人像炸了锅一样开始谈论昨晚的那恐怖的风以及那诡异的血水,娇艳女人的一声尖叫引来了全村的人。看到那副惨景,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我家的鸡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全身布满伤痕,头全部被砸烂,血喷的哪里都是,诡异的是所有鸡的眼睛都没有任何伤痕,呆呆的望着天空,默默的诉说着自己遭受的苦难。人群里一声绝望的呼喊划破天际“木儿娘的冤魂找全村的人报复来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默默的不说话,机械般的走出了我家的院子,“咯咯咯咯”一阵笑声突兀的响起,人们惊恐的回过头,我站在院子中央拿着轻蔑的眼神看着这一群人嘴里发出着冷笑,我的奶奶快速的抱起我捂住了我的嘴巴。我不再出声,看着四散奔走的大人们。
就在这天晚上,月光冷冷的照着地面,全村所有的狗都呜呜绝望哀嚎的呼叫着,爱狗的人家甚至把狗弄进了屋里,狗叫声整整响了一夜,人都躲在了屋里不敢出声,那三个人又是脸色惨白的缩到屋子里,我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三个人,嘴里发出一阵阵冷笑,那娇艳的女人受不了了,上前一把把我从床上拽下来,狠狠的打着我,嘴里喊着“叫你装神弄鬼,老娘弄不死你。”突然,那女人不动了,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我,不,准确的说是看向我的身后。我开心的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那女人歇死里低的尖叫声和我的失望混在一起,直到天亮,那女人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我的父亲问道“你要去哪里啊?”“我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呆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娘家。”那女人脸色惨白,神经质一样。我的父亲默默的抽着烟,不说话。
那女人的尸体是在延河的边上找到的,浑身上下全是鞭痕,头被砸了个稀烂,白的红的混在一起,经过河水的浸泡,早就没有那种娇艳的面目了。完好的眼珠无神的瞪着天空。婉儿在那女人的边上,浑身连一点水的都没沾,我的奶奶抱起婉儿,跌跌撞撞的回了家里。一路吹吹打打,娇艳的女人就被葬进了我家的祖坟里。
接连两天相安无事村里的人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我的奶奶和村里的王二的尸身在延河的边上被找到了,死相和上边一样,我的父亲把奶奶的丧事办完以后,王二的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里。经过这些事我的父亲惶惶不可终日,接连酗酒。他心里明白,是他对不起我母亲,只是因为我的母亲属羊,老一辈上传“十羊九不全。”就算我父亲百般维护我的母亲,我奶奶的闲言碎语也狠狠的中伤了我的母亲。在我母亲生下我后,我的奶奶觉得传宗接待的事已经完成了,为了我的父亲,也得把这个属羊的媳妇给换掉。更可笑的是,邻村的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正想寻夫,和我的奶奶算计了一下,一条毒计应运而生。
我的奶奶先买通村里的王二,在我父亲外出的那个晚上,偷偷潜入了我母亲的房里,在我母亲拼死反抗的时候,我的父亲回来了,王二紧从后门逃脱,我的父亲见我母亲衣衫不整,怒从心中起,妻子的背叛烧坏了我父亲的理智,再加上我奶奶的怂恿,我的母亲深深的感到绝望,恰在此时我出现在了门口,在奶奶抱走我之后,我的母亲生生撞死在了自家的柱子上!而后我的奶奶和我的父亲一起,用石头把我的母亲沉在了延河的河底。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母亲出轨的事,对我父亲娶了另一房妻子丝毫不在意。我可怜的母亲,背着出轨的骂名沉在了河底。
自从我奶奶死后,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妈妈了,我知道我的妈妈是怕吓着我,每次都躲着我,其实我是不怕的,不管怎么样我的母亲是决绝不会害我的。没过几天,我父亲突然不喝酒了,带着我和婉儿离开了这个村子。多年以后,我打听到,那村子突发时疫,全村没有留一个活口。
多年以后,我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小村庄,我不知道母亲怎么原谅了父亲,就在我结婚的前一晚,我的父亲也不在了,我坐在满是灰尘的劳务中间,破旧的窗棂透出来的光照着我,记忆回到20年前,我仿佛看到一个5,6岁的小男孩,从满是灰尘的土路上跑回家,或是满脸泪水,亦或是满脸开心的叫着妈妈。
【腕下冤魂】
昏暗的牢房,尖锐精致的刑具泛着凌洌的寒光,在最里层的女牢里一个面目英俊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个衣衫破损的女子匍匐在地上,那女子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银线,银线的尽头拴在了一群老鼠的尾巴上,那男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行刑!”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语句更令人心寒。那女子抬首狠狠的瞪着男子,老鼠的尾巴被火点燃,灼烧感使它们四散乱窜,原本松散的银线紧紧的蹦了起来,无情的勒进女子白皙的手腕里,血,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牢房。女子紧紧的咬着嘴唇,倔强的仰着头凌冽肃杀的瞪着眼前的男子,“我要死后化为冤魂生生世世诅咒易家!”悲愤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直到那女子气绝身亡。男子依旧是冷冰冰的,只有那因握拳太紧而流血的手暴露了一切。男子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这玉通体雪白只有中间有那么一点猩红,就像血一样。男子把玉打破,里面的液体缓缓的流到男子的手臂上,男子喃喃的叫着“古七,古七。”
百年后又是百年,在一个临近瑙河的边上有一个叫石安寨的镇子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派繁荣的景象。到了晚上河水倒映着灯光,喧闹却也静谧。在一家青楼前面,一个穿着奢华的男人,左拥右抱的醉醺醺往前走,两名女子巧笑着“大爷明晚还来啊!”“一定一定,嘿嘿”男子睁着迷离的双眼,边打酒嗝边应付到。夏日的夜总归是有些冷的,清零的月光照着地面,男子踉踉跄跄往前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两个,一块乌云遮住了月光好似怕月亮害怕一般,那男子见前面有人当自己的路,借着酒劲拍了下那人的肩膀“别,别当大爷的路,让,让开!”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转过身,一个焦黑的尸体映入了奢华男子的眼里,怔怔的没有反应,想跑腿已经软了,一股腥臊的臭味蔓延开来,那焦黑的尸体将手一抬一根细细的银线便拴在了奢华男子的手上越勒越紧,想叫,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手腕生生被割开,奢华男子抽搐几下就不动了,血像喷泉一样染红了地面,那焦黑的尸体见状忽的躺在了血上,待他起身地上的血全部都不见了,混上血迹的焦黑的尸体满意的笑了笑不见了,那笑要是让鬼看见也非得吓哭不可。月悄悄的探出头来,就好像刚才全是幻觉一样,只有那仍然滴血的手腕告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名白衣男子撑了一把油纸伞立在桥头看这来来往往的船只,好像置身事外的一样翩然若仙。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本镇第四起凶杀案了,你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船。”剑眉星目,血红色的薄唇。唇角总是勾着一抹坏笑,皮肤白皙的女子都羡慕,和那一身的捕快服装极不相称。“好了桃花,你那破案的本事该显出来了,别总是懒懒弄得浑身酒气的。”白衣男子温文尔雅的淡淡的笑着说道。“好了,别挪揄我了,这次真是碰到难题了”哦,有什么难题能难得到桃花大捕快啊”平常神仙,只有在损人的时候才会显出那是个人“受害人都是富家公子,尸体是在一家叫清苑楼的妓院附近被发现的。手腕不知道是被哪种凶器割断的,伤口整齐的不可思议。更奇的就是现场都有很多烧焦的老鼠毛。可没有糊臭味。唉~~怎么了古七。”桃花见古七怔怔的,便拿手在古七前面晃了晃。古七这才回过神,“走吧,去现场看看。”说罢起身,这次轮到桃花怔了怔,什么时候这么痛快了,每次请他办事不都让赔酒的嘛。在一愣神的功夫古七已经走出好远了,桃花拿刀快步追上了古七。
古七问道“死者是谁?”“你还真是不问世事啊,这是镇上出了名的花公子,花家大少花~~~~~”“好了,别说了,没兴趣。”古七淡淡的打断到,“明明是你自己要问的~~~~~~”“在咕哝什么呢?桃花小妹妹。”古七饶有兴趣的转过头问道。“没,没什么!你跟我叫啥?”桃花先是一脸惊恐然后又气愤难平,古七玩味似得看着桃花欣赏着他的表情。“那个名苑酒坊20年前埋的酒快起土了。”古七回过头淡淡的说道。桃花立时像泄了气一样,垂着头,心里想到还是没忘啊,我的钱啊!!!那可是名苑酒坊啊!!!20年啊!!!!
等到了现场,古七突然变得很严肃,等他慢慢走到尸体旁看到那断裂的手腕,瞳孔猛地一缩,这明明是千百年前自己施加给古七的酷刑,这么说古七回来了,她回来了,古七脸上的表情有些愧疚,有些期待,有些害怕。就好像一个小女儿看见自己心爱的男子,羞涩难堪却也抑制不住自己欢喜的心绪。桃花在一旁看得那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古七是怎么了,拍了拍古七的肩膀,没想到平时那么有定力的男子此时竟跳了起来“你没事吧。”桃花疑惑道。“没事,只是这是千百年前的一种酷刑,叫鼠刑法,将银线系在受害者的手腕上,和老鼠尾巴相连,在用火将老鼠尾巴点燃,老鼠吃痛自会四散逃开,就致人死地了。”古七的眼神飘忽,仿佛又回到了千百年前的狱房里。“这,这也太残忍了吧。”桃花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着。“奉劝一句,离这件案子远一点,这案子不干净。”古七淡淡的说道。“不干净,哪件案子干净过。”桃花冷笑着不屑的说着。“今晚名苑酒坊老座位,跟你说一件事。”不等桃花回答,古七自顾自的走出了停尸间。
当晚,桃花在一块匾额下站定,用行书写的名苑酒坊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今天的名苑酒坊人少的可怜,穿过雕梁画漆的正厅来到后院,木质结构的小桥一直通到湖的中央。一名白衣男子舒适的卧于榻上,半眯着眼,此人正是古七。四周的轻纱缓缓的摆动,当桃花掀开床纱,一声慵懒的嗓音响起“酒呢。”“在这。”桃花半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人,还说我是酒鬼呢,也不知道谁是。“古七回来了。”在桃花半愣神的时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啊?”桃花疑惑不解“古七啊。古七回来了”桃花把手放在古七的头上”你没事吧!”“没事”古七不耐烦的把桃花的手甩开,声音很低迷的说道:“是我盗用了古七的名字,我本是易寒,你知道千百年前,有一宗关于长生玉迷案吗?”“知道啊,易家大少爷为长生杀了至亲至爱不知所踪,成了疑案”不知何时桃花也变了声调,真是难以捉摸的俩人啊。“古兄,嘿嘿”古七冷笑着继续说道“没想到世人竟这么看我的,哈哈哈哈,桃兄,你说可笑不?”桃花瞪的眼睛都快出来了,“你,你活了300年?不,不会吧!!!古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没开玩笑,我就是那无情无义的易家大少爷易寒,哈哈哈哈,300年前,易家是当地的望族。我是家里的长子,一次出门办事的时候,碰上了强盗,钱财全被抢光,我也身受重伤,是上山采药的古七救了我,古七特别善良当然也非常调皮,在养伤的时候,我俩私定终身,在我伤好回家后与我双亲提及此事,他们非常高兴,第二天拿着聘礼我就去了古七家里。没想到他的猎户老爹死活不同意。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爹阴阳巧合的得到了一块古玉,用阴时阴刻时出生的女孩的血每日浇灌49日之后把玉打破,将玉中的血放在自己手臂上即可长生。只是那阴时阴刻时出生的女孩会魂飞魄散。
你知道吗桃兄,古七的爹疯了,他竟然用古七的血来浇灌,为了古七,我硬生生的把古七从她爹身旁拉走。为了保住古七的魂魄我对她用了鼠刑法,只有利用怨气才能把她的魂魄保住!你知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你面前由无助,愤恨转变成绝望的心情吗?300年了,我等古七已经300年了,每当别人叫我古七的时候,泥中刻骨的痛,真不知道古七那个小混蛋迷失在哪里了,还没有找到我,就今天我看了一眼那死去的花,我才知道是她,是她回来了,是古七找我来了,就算死在古七的手里,我也认了,只要能让我再见一眼古七就好。”易寒喃喃的说着。“不对啊,这是古七的爹疯了呀,古七怎么会不明事理的来找你呢?”
“可是古七不知道,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恩将仇报,为了一己私利先杀她爹最后又杀她的恶魔了。”易寒眼神迷茫,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事后,我才了解到这全是我爹疯了!那块长生玉本是我易家的传家之宝,我家族守护了它近千年,直到我爹起了贪念,四处打听下才知道猎户古家的女儿是阴时阴刻出生的,便把玉放进了白猿的肚子里,引得古七的爹得到白玉并用自己女儿的血来祭奠。就连我碰到强盗都是我爹一手安排的!我只想和古七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却不想世事无常,空活了300年300年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又是我真想放弃算了,可想见一眼古七的想法让我蹭到了现在”说到这俩人都不出声。
再看桃花早已是泪流满面。易寒怔怔看着他,“你还知道我的本名吗?”桃花问。“祎函。”易寒喃喃道。“那日你在这酒坊喝的烂醉,我好心把你弄到衙役,你问我叫什么,我告诉了你,你却说我的名字不好听,非要叫我桃花。当时我还以为你认出我是女的来了呢!”这下轮到易寒惊讶了,桃花走到水边,掬起湖水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古七,你是古七!”易寒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将桃花不,是古七搂进怀里,真想就这样到天荒地老。古七流着泪说着“就在我将死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流血的手,你的隐忍,你知道吗,易寒,我的魂魄之所以没散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对你的眷恋。知道你叫古七之后,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没有把我忘了。”易寒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古七。
“那四起杀人案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易寒不解的问道。古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当然是老夫做的了,哈哈哈哈,易寒,别来无恙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古七易寒的脸色变得苍白,是古七的爹!!!!他竟然没死,一个烧焦的人站在了古七易寒的面前,身上还有半干的深紫色血迹,没有眼皮的灰色浑浊的眼睛瞪着他俩,“易寒,老夫为了引你出来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啊,想当日你烧掉我的房子,我忍着剧痛,用巫术把自己练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今天我要你把一切都偿还回来。”“爹,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古七走到枯尸面前。“起开吧!我可不是你爹!哼!要不是你我能变成这幅模样!!”枯尸说着一把就把古七推到了一边,易寒把古七搂在怀里说道“是你自己的贪心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还伤害了古七!”那枯尸冷哼一声举起手就往易寒的后背袭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来不及反应,一双枯手穿过了古七的胸膛,沾满鲜血的枯手狠狠的抽了回去。
等那枯尸反应过来,俩人都惊呆了!易寒满脸不置信的接住古七下滑的身子,“古七,古七,不要啊!!!!!”易寒对天嘶吼着,枯手的主人亦是满脸悔恨,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执念两次害了自己的女儿。古七的手慢慢的附上易寒的脸庞,一句我爱你终是没有说全便没了气息。易寒满脸泪水颓废的坐在地上,拿了一把刀,把自己手臂上的红色长生斑点,狠狠的挖了下来,站起身走到古七爹的面前,轻蔑的扔了过去,转身抱起古七的尸身,就往河里走去。渐渐的下起了雨,似是把这人世间的贪念都洗了去。
轮回是永无停歇的,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篱笆墙下一个8岁左右的男孩说着:“我叫易寒,你呢?”“古七。”“古七不好听,你就叫桃花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