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伤的伤害第三篇
12
王自亮和女朋友大吵了一架，因为朱小亚。
朱小亚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他，说她要死了。王自亮听出朱小亚声音中的绝望，动了恻隐之心，他还听到了嘈杂的汽车的声音，所以，王自亮认定朱小亚不在家里，赶紧问明白朱小亚身处的具体位置，不顾女朋友的阻挠赶了过去。
王自亮把朱小亚送回了家。
朱小亚的样子让王自亮心酸。
王自亮帮朱小亚洗干净身子，把她放在床上。朱小亚浑身无力地躺在那里，歪着头对王自亮说：“谢谢你！”
王自亮说：“别说傻话了，好好休息吧，睡上一觉就好了。你的压力太大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折磨自己，该放弃的就放弃，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就不听我的话，太固执了！”
朱小亚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王自亮看着朱小亚额头上流着白色液体的暗红色的大包，心里十分难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朱小亚的额头上会长这么一个包，这个大包毁了朱小亚那张美丽的脸。
王自亮其实从和朱小亚结婚的那一天起，就感觉到朱小亚有问题。
她的压力太大了。
朱小亚十分要强，工作起来不要命，她会为工作突然就哭、突然就笑，弄得王自亮无所适从。朱小亚工作后换了好几家公司，每次跳槽都是因为压力太大没有办法承受，可每次到新公司压力就更大，没法解脱。王大亮有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他曾经劝朱小亚停下来一段时间，不要工作，到处走走散散心。可朱小亚说女人没了工作就没了依靠，她仿佛一生下来就没有安全感，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母亲一手把她拉扯大，按她母亲的观点，女人一定要独立。于是她随时都在防备着什么，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王自亮感到朱小亚的内心被扭曲太多了，但没想到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朱小亚和他痛快地离婚时，他还觉得朱小亚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现在看来，他错了。
看着朱小亚苍白憔悴的脸，王自亮心里有种隐痛，他在朱小亚睡着后，就悄悄离开了。
王自亮到菜市场买了一只鸡提回家，想炖一锅鸡汤。他犯了一个错误，把鸡提回了自己家，并且在炖锅里放了很多当归之类的补品。
中午的时候，王自亮的女朋友下班回家，闻到鸡汤的香味，她以为是早上王自亮去了那个女人那里，现在做了一锅鸡汤陪罪。其实早上的气她早消了，加上从来不下厨房的王自亮亲手炖了鸡，她满脸堆笑地扑在了王自亮的身上，用两手勾着王自亮的脖子，甜甜地亲了一下王自亮，然后娇嗔道：“老公，你真好！还炖鸡给我吃。”
王自亮因为一直想着朱小亚，心里不是很舒服，他推开了女朋友，说：“那鸡不是炖给你的！”
她以为王自亮和自己开玩笑，又扑了过去：“老公，我错了嘛，早上不应该拦着你的，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
王自亮要是在平常一定会抱紧她，可是今天他真的是心情不爽，反而觉得她有点烦人。王自亮又一次推开她：“我告诉你，这鸡真不是炖给你吃的！”
她站在那里，这一次她听明白了，也看清了王自亮的脸色。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你再说一遍！”
王自亮说：“告诉你，这鸡不是炖给你吃的！”
她又冷冷地说：“那是炖给谁吃的？”
王自亮说：“你管不着！”
她咬着牙说：“我今天管定了，我再问你一遍，这鸡是炖给谁吃的？”
王自亮又说了一遍：“你管不着！”
她瞪起眼睛说：“你是不是把我玩腻了？我在你的眼中已经不重要了？你是不是想回到她的怀抱里去？我知道，你这鸡是炖给那个骚娘们吃的，怪不得离婚了还经常打电话来，原来你们一直藕断丝连！告诉你，王自亮，老娘不是那么好惹的！”
王自亮没好气地说：“你他妈的说什么鸟话呀！谁和谁藕断丝连了！我也告诉你，今天这鸡就是炖给朱小亚吃的。我还告诉你，就是我和她离婚了，我也觉得她比你好，最起码她不会像你这样泼！”
她气急败坏地叫道：“好你个王自亮，老娘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东西，你从来不把我当人看，你只是把我当做你发泄的工具，老娘早就不想和你过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她说完就冲进了厨房，端起那锅散发出浓郁香味的鸡汤，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地上，然后气呼呼地冲出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王自亮心里哀怨地叫了一声：“我的鸡汤哟！”
他心里想：朱小亚现在怎么样了？”
王自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13 朱小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往下爬。她伸出手摸了一下额头，摸到一条黏乎乎的东西。朱小亚把那条黏乎乎的小东西捏在手指中间看了看，是一条针一样细约半公分长的红色虫子，像蛆一样恶心。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朱小亚又感觉到额头上的奇痒，好像那个黄豆大的口子又裂开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呼吸急促地来到落地镜前，她又一次被自己额头上的伤处吓坏了。 朱小亚分明看到那个暗红色的包不但没有消退，而且长大了许多，那个黄豆般大小的口子里流的不是白色的黏液，而是黏乎乎的血水，更加让人恐惧的是，从那口子里钻出了一条条红色的细长的蛆一般的虫子，那些虫子钻出来后就拖着黏稠的血水在她的额头上爬行。 怎么会这样！ 她的身体一歪晕倒过去了。 王自亮炖的鸡汤被他女朋友连锅带汤砸在了地上，他只好出门到饭店里买了一份鸡汤提着来到朱小亚的家。王自亮按了按门铃，里面没有响动。王自亮想，朱小亚是不是还在睡觉？他又按了按门铃，里面还是没有反应。王自亮正想走，这时朱小亚对面那家人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秃顶的男人。 秃顶男人一看到王自亮就说：“自亮呀，你怎么来了，好久没有见你了，现在过得怎么样？” 王自亮没离婚前住在这里，这个秃顶老邻居就像个多嘴的老娘们，喜欢说人闲话。那时，只要他和朱小亚吵架，老秃顶就会趴在他们家的门上偷听，然后四处传播，添油加醋地乱说。 王自亮对他说：“我挺好的，挺好的！” 秃头男人笑着说：“自亮，到家里喝杯茶吧！” 王自亮说：“今天不喝了，以后有机会再喝吧！” 秃头男人露出满口的大黑牙笑了笑：“也好，也好，你是大忙人！对了，你这是——” 秃头男人说着，用手指了指朱小亚的房门，满脸的怪相。 王自亮特别厌恶秃头男人的这个鬼样子，但他还是说：“我找小亚有点事情，她可能不在家，我以后再来！” 王自亮说完就要走，秃头男人叫住了他：“小亚应该在家，刚才我还听到了她的一声大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来了，正好进去看看。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啦，小亚的房子里总有一些让人奇怪的响动，有时半夜三更地还有人哭有人笑，我们都十分害怕。” 王自亮说：“你确定听到了小亚的一声大叫？” 秃头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听到了！”王自亮心想，朱小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回到了朱小亚的门口，又按了几下门铃。没有听到朱小亚的回应，就着急了，他用拳头敲着门，边敲边叫道：“小亚，开门！小亚，开门！” 可怎么敲都没有用，他只好抬起脚，使劲地踢开了朱小亚的家门，冲进去，看到朱小亚一丝不挂地躺在卧室的那块落地镜子下，于是赶紧给朱小亚找了衣服穿上，擦干净嘴角的白沫，背起她就往门外走。 背着朱小亚上了电梯，当电梯门合上时，他看到秃头男人探出光溜溜的秃头，往这里扫了一眼。王自亮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心里清楚，不用一会儿工夫，这个小区里就会传出许多关于他和朱小亚的绯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下了楼，背着朱小亚到街上拦了个的士，朝离这里最近的仁爱医院驶去。 14 赤板市近来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那个拾荒者在垃圾桶里拣到的那条白生生纤细的人腿其实真的是一个少女被杀分尸后的腿。传闻警方是为了稳定人心才让媒体报道说那是一个病人的截肢。这个传闻在赤板市闹得沸沸扬扬的，警方多次出来辟谣。 朱小亚住进了仁爱医院。 王自亮让医生安排了单独的一间高级病房，朱小亚的额头上了药用纱布包扎起来。她手上插着吊瓶的针头，还是昏迷不醒；王自亮看着朱小亚没有血色的嘴唇，心里隐隐作痛。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再三对医生说，一定要治好朱小亚的病，花再多钱也没关系！ 黄倩一上夜班就听说朱小亚住院了。她不是住院部的护士，但还是抽空去看了看朱小亚。 朱小亚额头上缠着纱部，脸色苍白中带着一种灰色，一天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没有一点活力的女人。 黄倩坐在了她的病床边，轻轻地对她说：“小亚，你好点了吗？” 朱小亚疲惫而又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艰难的笑容：“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黄护士！” 黄倩说：“你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呢？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十分难过。” 朱小亚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黄护士，你告诉我，我会不会死？” 黄倩说：“别瞎想，你会很快好的，刚才我问过李医生，他后天就请很多专家来给你会诊，你放心吧，那些人都是权威，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现在，你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好好休息，把思想放轻松，这样你的病会好得更快！” 朱小亚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老觉得有个人在耳边说，我就要枯萎了，像玫瑰花那样枯萎了！我很害怕，那个人一直跟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她就像我的血，在我体内的血管里流淌着，我没有办法拒绝，她要带我到另外一个世界。”黄倩说：“小亚，你想得太多了。你要鼓起勇气面对生活，没有人会带走你。你什么也不要想，说不定明天早上一醒过来，就会发现一切都变得美好了。相信我的话，小亚，人在病中总会产生各种各样不良的想象，你要乐观起来！” 黄倩说着，心里还在想着在朱小亚家听到的女人的哭声，她怀疑朱小亚的伤变得这样恶劣，是和那女人的哭声有关的，可那女人是谁呢？她找不出答案。 朱小亚说：“黄护士，你不要安慰我。我额头上的伤口都爬出虫子了，我觉得自己要腐烂掉了，无药可救，黄护士，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黄倩伸出手握住了朱小亚的手，朱小亚的手是一块冰，温暖不了的冰，黄倩的手也被这块冰冻伤了但她没有放开而是紧紧地握住：“小亚，你额头上的伤口没有流出虫子，本文杨小培整理那是你的幻觉！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了，明天我还要去赤板医科大学看我叔叔，他是医学界的狂人，我会把他也请来给你治病的！小亚，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只不过是伤口感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朱小亚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想和黄倩说，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继续安慰了朱小亚几句，黄倩就赶回门诊部值班。一回到那里，她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手捧着一束红玫瑰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有一个叫朱小亚的住在哪个病房？” 黄倩看他的眼神游离不定，问：“你是小亚的什么人？” 那男子说：“我不是她的什么人，我只是想送一束真实的玫瑰花给她，并且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真心实意送花给她，没有一点不良目的。” 黄倩对说好听话的男人表示怀疑：“是吗？看来你是个大情圣咯！” 男子的脸红了：“我不是什么大情圣，我是个普通的人。” 黄倩说：“你回去吧，现在不是探视病人的时间。” 男子无言地待了一会儿，离开了医院。他走时，把那束玫瑰花递给了黄倩：“请你把这束花替我送给朱小亚吧，如果她问起这花是谁送的，请你告诉她，是一个想保护她的人就可以了。另外，你告诉她，让她一定要战胜自己，每个人心中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自己。” 黄倩拿着那束玫瑰花，看着那个男子走出医院的大门，她看了看门诊部没什么急诊的病人，就把花给朱小亚送了过去。朱小亚已经在沉睡，嘴唇还在蠕动着，好像说着什么。黄倩把玫瑰花放在了朱小亚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重新回到了门诊部，黄倩在办公室拿起了一张《赤板晚报》，第三版“社会新闻”竟然有这样一条新闻：昨天，一外地男子抱着一束玫瑰花横穿马路时被汽车撞死……这条新闻还配了一幅很大的彩色照片。照片上那个死者的头脸异常清晰，黄倩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刚才送玫瑰花来的那个男子吗？”黄倩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过了不一会儿，住院部那边打来电话，让黄倩赶快过去。 黄倩听说朱小亚出了问题，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病房，她看到朱小亚疯狂地撕扯着那束玫瑰花，玫瑰花瓣落满了她的病床，她的眼睛里发着绿光，脸夸张地扭曲着，喉咙里还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15 天气异常闷热，黄倩下班后没有回家，她直接打了个的士朝赤板医学院奔去，来到叔叔黄苗子家时，黄苗子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在书房里翻阅一本厚厚的英文书。黄倩的到来，让黄苗子异常高兴。他放下了书，站起来，笑着拍了拍黄倩的肩膀说：“小倩，你有多长时间没有来看叔叔了！现在长大了参加工作了，也不理我这个老头子了，你要知道，在我们这个家族里，我可是最疼你的！” 黄倩娇嗔道：“叔叔，我知道你最疼我，人家刚刚下班就赶过来看你，还要我怎么样呀！嘿！” 黄苗子说：“小倩，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黄倩说：“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呀？” 黄苗子说：“别贫嘴了，我还不知道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黄倩说：“唉，不和你绕圈子了，我的一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想找你分析分析，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苗子说：“你说详细点。” 黄倩说：“我那个朋友在武进路阳光写字楼15楼的地中海广告设计公司上班，一天傍晚，她下班后不小心撞在一棵树上，额头起了个乌青块，还擦破了点皮，我们都认为是个小问题，没想到那个包越来越大，还出现了溃口，溃口上还有白色的黏液流出……她自己还说，伤口里流出了细长的红色的虫子，她十分害怕，觉得自己快要腐烂掉了……” 黄苗子的眼睛里出现了亮光：“小倩，你还记得两年前光华公司那个因为对工作的焦虑和恐惧而自杀的叫胡茵的女人吗？她送到你们医院没有抢救过来死了。” 黄倩说：“记得，你好像当时还让助手取了她的血样作研究。” 黄苗子说：“没错，我其实早几年就开始研究这个课题了，那就是‘写字楼综合征’。 一个人在长期压抑的工作中产生病变，会烦躁不安、恐惧，进而对生活失去信心，在这些东西的深处，埋藏着一种虫子，我们还没有命名，但已经知道它潜伏在人体内部，一旦出现就会让人疯狂，产生绝望的幻觉，直至死亡。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有那种虫子，是靠人的怒气、悲伤、痛苦等喂养着的，它不出现时根本就看不到。我想问一下，你的朋友在什么地方上班？” 黄倩说：“就在当时胡茵上班的地方。” 黄苗子说：“这和我的分析是一样的，其实你朋友的问题就出现在她撞的那棵树上，你要知道，当时胡茵从楼上跳下来，就落在那棵树上，她的血留在那棵树上，血里有大量虫子，那虫子的卵可以保留数年，也许虫子的卵通过你朋友额头上的破损处进入了她的血液，这些卵会形成虫子，也会唤醒她体内的虫子。于是，她的厄运就来临了……” 黄倩说：“叔叔，你能够救她吗？” 黄苗子说：“我只知道有这回事，可现在我对这种虫子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我自己都害怕，害怕在工作的压力下产生不良的情绪，把它唤醒，它是体内的魔，它会让你疯狂，让你在绝望中死去……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抑制这种可怕的虫子，那就是轻松和快乐，可我们现代的人谁能够真正做到轻松和快乐呢？已经太晚了！” 黄倩说：“叔叔，你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你难道就这样看着我的好朋友死去吗？” 黄苗子说：“我们的研究还在进行中，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要救你朋友，可能很难。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看她，看能不能用一些办法来拯救她的生命。” 黄倩说：“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救她！我真的不想她死！” 黄苗子又说：“不过，你的朋友已经十分危险了，她所有的症状都出现了，看来离死亡也就一步之遥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到回光返照期，如果到了这个时期，她就没救了，她在这个时期就真正放松了……” 黄倩听得毛骨悚然，她对黄苗子说：“叔叔，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黄倩替朱小亚担心起来。 他们赶到医院后，发现朱小亚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黄苗子说：“他一定去了她的办公室！” 黄倩焦虑地问叔叔：“她会怎么样呢？” 黄苗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黄倩说：“快，去她办公室——” 他们走出医院大门时碰到了提着鸡汤来看朱小亚的王自亮。黄倩告诉王自亮说朱小亚不见了。王自亮紧张起来，他和黄倩他们一起去找朱小亚…… 16 朱小亚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被公司炒了鱿鱼。这天上午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清醒，记起自己做的那个稿。心想，糟了，经理和主管都没有打电话给自己，是不是……她决定去办公室看看，顺便和他们请个假，她知道，挨一顿臭骂是少不了的。她也没有换衣服，穿着那身病号服，额头上缠着绷带走出了医院。 阳光灿烂。 朱小亚感觉今天特别轻松，在灿烂的阳光中感觉不到闷热，她仰着头走在街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仁爱医院离公司并不远，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她走到那棵梧桐树前的时候，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梧桐树的树干，满脸微笑，像是在抚摩情人的身体。 朱小亚进入阳光写字楼时，她看到了保安，并且朝他笑了笑，保安没有阻拦她就让她进去了。朱小亚上了电梯，电梯里就她一个人，她朝着电梯上的摄像头摆了个自认为很美的造型，还对着摄像头飞了一个吻。 走出电梯门，朱小亚看到正想进电梯的张强。张强和她对视了一眼，慌乱地避开了她的眼睛。朱小亚微笑地说：“张强，你好！”张强点了点头：“你好！”他有些气喘，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朱小亚说：“张强，你还喜欢我吗？”张强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擦了擦汗，眨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朱小亚。朱小亚看他窘迫的样子，笑出了声：“张强，其实，你喜不喜欢我一点儿也不重要，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说完，朱小亚就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人见朱小亚走进来，都抬起了头，愣愣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从没有见过朱小亚这副模样。朱小亚对他们笑笑：“大家好！”没有人回应她，仿佛她是个星外来客。朱小亚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她朝朱小亚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朱小亚也朝她点了点头，笑了笑。离朱小亚最近的陆雯惊讶地看着朱小亚，她看到了朱小亚的电脑屏幕，那是很平常的一个桌面，朱小亚是在和谁笑？对谁点头呢？ 陆雯站了起来，第一个和朱小亚说话：“小亚姐，你怎么啦？受伤了呀？”朱小亚笑着说：“雯子，谢谢你！我没事。对了，你那《办公室的故事》还拍吗？”陆雯说：“不再拍了，经理十分反对。”朱小亚说：“我看很有意思嘛，为什么不让拍呢，真可惜。不过，你们可以偷偷地拍呀，反正是拍着玩的，管他呢！”陆雯说：“小亚姐说得是。对了，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说。”朱小亚说：“你去吧，我也要干活了，那个稿拖到现在，要被骂死了！” 陆雯出了办公室的门就朝经理办公室走去。 谁都知道朱小亚已经被解雇了，但是谁都没有和她说，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经理和部门主管走了进来，他们站在了朱小亚面前，阴沉着脸。 经理对主管说：“你和她说吧！” 部门主管看了看经理，又看了看朱小亚，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小亚抬起头对他们说：“对不起，我真的病了，影响了工作我十分内疚，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经理用手捅了捅主管，示意他赶快说。 主管满头大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其实不希望朱小亚离开。 经理心里骂了一声：妈的，你就知道当好人！ 经理开了口：“朱小亚，你不用做了，你收拾东西走吧！公司已经决定解雇你了！我们公司是有制度的，你不按公司的制度做，就得走人！没有任何理由！” 朱小亚看着经理，愣愣地看着经理。她的眼睛里发出绿色的光芒。朱小亚脸上的微笑仿佛凝固了。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每一个鲜嫩的女人，最终都会在办公室里因为繁重的工作变成一朵枯萎的花朵！” …… 黄倩和黄苗子以及王自亮走到阳光写字楼楼下时，他们看到15楼的一个窗口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们。黄苗子悲哀地说了声：“晚了——”黄倩听到黄苗子的话后，就朝着那个窗口里的朱小亚大声说：“小亚——你别想不开呀！快下来——”王自亮也大声喊：“小亚，你别跳呀——我是爱你的——你下来——我们马上去复婚——” 那个保安也出来了。他对他们说：“你们在喊什么呀，她在窗里，不可能跳楼的！不要喊了，影响人家工作！” 黄倩冲他喊了一声：“滚开，你懂个屁！” 黄倩的话音刚落，朱小亚就从那个窗口一头栽了下来，犹如一只折断翅膀的大鸟，落在了那棵梧桐树上，然后弹到地上。朱小亚落地的声音十分沉闷，血从树上流淌下来。朱小亚的头边，鲜血也在地上漫开了。朱小亚的头有点变形，但是她的脸上似乎还挂着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