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老师宣布国庆有假的时候,全班沸腾了。
但是,我们年级三天假,其余年级七天假,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高三了。
虽然说只有三天假期,但同学们已经很乐呵了。放假的那天,早晨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赶紧地爬起来洗漱回家。
嘿,国庆节了,放假了。按理说,国庆应该是个大日子,普天同庆的呵。
可是,我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什么喜庆,什么激动。国庆,在哪儿庆的?
老公交车吱吱哑哑的爬行了一个多小时,像一个老王八一样,不过速度比老王八快上不少。吱哑一声,终于,车停了,我再步行一段路,就该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了。上学那么多年,回家的次数已经是很少了,故乡也已经是陌生了。
踢踏着儿时尚未踢完的石子,在这土路上,总是惹孩子们喜欢的。这条路上,我走了十七年,如今,我还在走,却很少了。记得十二岁以前我几乎是每天都要走上几遍,因为土路的那头是父母的希望——十里八乡唯一的学校。
“嘿,这不是老三家的小子吗?放假了?”回村的这条路上,总会碰到一些熟悉的邻家人。而今天,路上的人更多了,不是因为国庆,而是——秋收了。
“四叔,您忙着呢!这不是国庆节嘛,放了几天假!”我笑着和老四叔打招呼。 相比父亲,四叔确实是老了,村里好多人都叫他四叔的,不是因为他的年纪和辈份,而是老四叔这辈子都没个正经名字,他又排行老四,所以才这么叫他。听村里老一辈人说,四叔家先前是地主,被打到了,那时的四叔还是个孩子,就跟着遭罪了。
我对于地主这个称谓是相当不感冒的,谁说地主就没有好人的?谁说地主就该是被批斗的?现如今的那些个善人,所谓的慈善家,哪一个不是剥削阶级?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的呢?现如今这个社会呵,穷愈穷,富愈富了。看着眼前忙碌的老四叔,我想,是不是再打倒一次“地主”呢?
“噢?国庆了。我说呢!”四叔嘀咕了一句。“嗨,庄稼人就指着这一种一收呢,在忙也不就是这一阵吗?忙完了就该歇歇了。”说着四叔放下“荆斗”(一种用植物荆条编织的箩筐),站起身来,垂了垂老腰,脸上挂着和询的笑容。
“等这阵忙完了,您老就歇歇,让儿子接您享享清福。”我把书包双背在后身,走过去,提起一斗玉米,倒在驴车里。
现在的庄稼人,大都有拖拉机的,而老四叔还在赶着驴车,拾弄两亩薄田。四叔年纪大了,拖拉机对于他来说,不如赶驴车来得轻快。四叔是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干什么的我不知道,因为我基本上没怎么见过。
“也该享享清福了。”四叔呢喃了一句。“小笛儿,你放下吧,好久没回来了,你爸***也想你了,这儿我再拾弄拾弄。”见我放下一个荆斗去拿另一个荆斗,四叔赶紧说道。
“不碍事儿,这就到家了。”说着我把其余的几斗玉米也倒在了驴车里。
“嘿,老三的这儿子长大了,那小时候这么一丁点儿,我一抱就哭啊!”四叔笑呵呵的回忆道,满脸慈祥、幸福的笑容。那时四叔还是年轻的,有妻子儿女,其乐融融。现在,就剩下四叔自己拾弄田地了。现在还有四叔拾弄,那再过几年呢?
看着四叔幸福的笑容,我突然发现,人到老了,有回忆的事儿,这便是幸福。
“四叔,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嘛,不懂事的。”我笑着回应四叔,也想起了那时,不过那时候还不记事,只是幻想一下。
“唉,一眨眼昨儿还哭着要抱的娃子都长那么大了,四叔也老了。”
突然四叔感叹了一句,把我一惊。是啊,四叔老了,我也长大了,那么父母亲呢?怕是也老了吧!
想到这,我眼皮一重,收敛了几年的眼泪,在这一刻仿佛要决堤。但我忍住了,只是抽了一下鼻子,匆匆于四叔道了别,便一路奔回家。
远远的,家还是那个家,只是屋前的那棵老树已经不在了。
回到家,大门敞开着,显然是屋里有人。
“妈。”我叫了一声。
砰的一声,从厨房传来的声音,马勺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母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都已经将近十点了,母亲还在做饭,这意味着,他们从早上一直忙碌到现在才有时间吃饭。
“小笛儿,回来了。”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用围裙擦着手慈祥的笑着。
“嗯。”我点点头,鼻子一酸,想哭,但又怕母亲看到,所以,我忍住了。
“还没吃饭吧?你等等,先歇一会儿,马上饭就好了。”母亲笑着看着我,转身又走进厨房里忙碌起来。
“好。我爸呢?”瞅了一圈没有看到父亲,我问道。
“在地里忙着呢,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母亲一边忙碌一边说道。
“我去看看。”不等母亲回应,我便转身往地里跑去。
由于大多数人家都已收了庄稼,所以视野还算辽阔,隔着老远,我便看见在地里劳作的父亲。
我加快脚步,渐渐地,近了。
父亲这时也发现我了。
“爸。”我跑着过去。
“放假啦?”父亲盯着我问道。
“嗯,国庆节,有三天假。”我点头答道。
“嘿,国庆,我就算着国庆节你能回来,这一忙忘了日子了。”父亲乐呵呵的说道。
我一听父亲这话,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旋儿的泪水。
国庆节,普天同庆的日子,在父亲眼里就是儿子回家的日子。
我想,这也是大多数父母亲的心愿吧!
放公假,儿女们才能回家看看父母,这对一向以“百善孝为先”的中华民族来说,不得不算是一种悲哀。
国庆放假了,是放秋收的假?是放庆国的假?还是放团圆的假呢?
“嘿,国庆,我就算着国庆节你能回来。”父亲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我转过身去,眼泪立刻泛滥成灾。